“父王口中的萬全可真是廉價啊。”燕今歌冷嘲道，轉身朝外走去，“時辰不早了，父王要進宮還請早做準備。”

“歌兒，歌兒？！”燕王見他要走，忙快步追了上去，攔住他的去路道：“父王從未想過要傷害小月兒和你們的孩子，你要相信父王。”

燕今歌冷笑，眼染譏誚道：“那景兒被張氏帶出涇陽的時候，您在哪兒？蕭齊昊設計坑殺她的時候，您又在哪兒？張氏派人火燒世子府謀害寶兒他們的時候，您又去了哪兒？”

原來在他的眼裏，他的所作所為只會令他憎惡、懷疑。燕王只覺得心中一片涼，冰涼得可怕，凍得他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。

“原來在你心裏，父王便是這般面目可憎？”燕王心碎的問，這是他當成眼珠子疼的親兒子，如今對他說的這番話，就像是在拿刀子割他的心。

迎著他心碎的眼，燕今歌沈默片刻，才緩聲道：“不是兒子要懷疑父王，而是父王為何就連解釋都不肯說半句？就解釋那麽兩句，有那麽難嗎？”

“你若信我，我不說你也會信；你若不信，我便是說破了天，你也不會信。”燕王長嘆一聲，雙目坦然的與他對視。“今歌，父王從沒做過對不起你和杜月娘的事，一件都沒有。言盡於此，你信也好，不信也罷，父王沒什麽好解釋的。”

望著燕王拂袖而去的背影，燕今歌沒有動，良久才對千衣道：“傳令下去，即刻回涇陽。”

千衣一楞，奇怪道：“可是世子，您不參加宮裏為上池使者舉辦的接風宴了嗎？”

“不用，燕王府有一個人去就夠了。”燕今歌搖頭，擡腳走出原樣重建的墨梅園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。從今往後，除了進京述職之外，燕王府沒有必要還是不必再回了。

燕王是與燕今歌請辭的折子同時進了宮，只不過折子比他先一步抵達蕭臻的面前。

望著鹿海遞來的折子，蕭臻一目十行的看完，好笑道：“這個燕今歌，真以為朕的女兒嫁不出去，非要塞給他嗎？哼，不自量力。”

鹿海摸不清他的心思，只好順著他的話道：“公主金枝玉葉，何等尊貴，燕世子怎麽會這樣想的。”

“哼，你倒是會替他說話，那你說，他要不是為了怕朕賜婚，為何跑得這麽快？”蕭臻心裏不痛快，身為一國之君默許皇後對一個臣婦動手已是非常掉價，更可恨的是皇後竟然沒有成功，非但沒有成功還打草驚了蛇，讓他九五之尊的臉面往哪裏擱。

瞧著陛下不似真怒，鹿海琢磨了一下笑道：“陛下，您忘了，您剛將安溪諸城劃歸到了涇陽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蕭臻聰明一世糊塗一時，沒明白鹿海的話。“朕問你話，那又如何？”

鹿海見他沒有明白，硬著頭皮道：“奴才聽說，安溪素來匪患不斷，更有流民流竄作亂，不是個太平的地方。想當初大皇子去那裏，可吃了不少苦，為此事太後娘娘可沒少掉眼淚。”

瞥一眼手邊的奏折，蕭臻被氣笑了，用鼻子哼道：“你當朕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，哼，安溪是要收覆，但又不急在這一時，他這麽迫不及待的離開京城，還不是怕朕賜婚。”

見狀，鹿海不好再插嘴，安靜的站在一邊，瞅著他不再生氣，這才敢上前換了茶盞。“陛下，奴才近日聽了一個傳聞，不知該不該說。”

“該不該說朕說了算，你但說無妨。”蕭臻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捏著眉心，近年來朝中大事小事紛雜錯亂，他一感到頭疼就會捏眉心，如今眉心已經被他捏出了一條紅色的細線。

鹿海小步靠近，悄聲道：“奴才聽說，前幾日白禦史家的小姐在京郊的姻緣廟遇上了刺客，幸得大皇子出手相救，才沒有釀成大禍。”

“宇兒？”蕭臻皺眉，下意思的又捏了眉心，“他怎麽會救她？”

鹿海懵了，賠笑道：“大皇子古道熱腸，見到弱女子遭到歹人迫害，出手相助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他說的是這個嗎？蕭臻沒好氣白他一眼，罵道：“笨蛋！朕說的是，他怎麽會出現在姻緣廟，還碰巧救了白芷薇？”

鹿海更懵了，想了好一會才不確定道：“好像是和燕世子沒談攏，被燕世子從馬車上踹了下去？”

“燕今歌好大的膽子，連朕的皇子都敢踹！”蕭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，就在鹿海嚇得跪在地上的時候，朗聲大笑，“真有種，和燕有孝那老王八蛋一樣有種。”

陛下這是不生氣？鹿海心裏沒底，也不敢亂說話，只能在一邊陪著小心問道：“燕世子對大皇子以下犯上，陛下難道不生氣？”

“朕為何要生氣？”蕭臻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，擡腳朝外走去。“他們能相處得融洽，朕高興還來不及。宇兒是個有本事的孩子，朕相信有他戍守邊關，定能護佑大元盛世安泰。”

因上池進貢的美人數量有百餘人，皇後便將接風宴定在了春華殿，這裏是距離陛下的寢宮最遠，距離禦花園最近的宮殿。

“皇後娘娘，各家大人和夫人已經進宮，奴婢並沒有看到燕世子。”皇後的貼身婢女小魚快步上前，對坐在主位上接受眾妃嬪和各家女眷行禮的張皇後耳語。

張皇後母儀天下的坐在鳳鑾之上，美眸掃過盛裝打扮的七公主，幾不可查的微微頷首。“找。”

“是。”小魚迅速退下，在路過蕭玉香身邊時候，卻被對方伸手攔住。“公主？”

蕭玉香抿了口茶，輕聲道：“何事慌張？”

不愧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女兒，竟然如此敏銳。小魚上前一步湊近她耳際低聲道：“燕世子還未進宮，皇後娘娘讓奴婢去找一找。”

都這個時辰了，怎麽還沒有進宮？莫不是沒有來？蕭玉香美眸微垂，不知為何她心中竟然隱隱有些期待，期待他不要來，永遠都不要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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